【白鬼】食色 09（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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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枪响带来的耳鸣还在持续，他缓慢地眨动眼睛，费力地想要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倒在脚边的女伴脑后还在渗着粘稠的血浆，慢慢扩出一地暗红，把她精心养护的金色短发黏结在一起。
白泽不敢也不忍再往下看，抬起头却正撞上端举枪口的黑衣男人，冷眉削唇，是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眼眶干涩得紧，他又用力眨了一下，于是视野连带着男人的脸一起短暂地模糊下去。待到重新清明之时，白泽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是加加知。
他恍然呆立着，直到面前男人的嘴唇开了又合，才慢一拍听清那句话，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
“识趣的话就快滚。”
加加知举枪的手纹丝不动，目光却微微游移着，一一停留在医生的眼睫、鼻梁、柔和的唇线与紧抓纸袋到失去血色的手指。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如此靠近，想要看得仔细一点，再仔细一点。
昨日他尚在忐忑如何隐藏自己的身份，现在却掐好了时间赶在白泽眼前射杀莉莉丝。听上去虽然滑稽了些，却自然不会是一时脑热。
要想再不见到一个人，上策并不是隐藏自己，而是让对方自觉躲着走。
他必须做到这一步。
他只好做到这一步。
可医生约摸吓傻了，脸上现出梦游般的惘然神气，却是站着不动。
您还在等些什么呢？
走吧，走吧，原本就早不再是同道之人，只因了我的优柔寡断和您的固执愚蠢才拖至如今。眼下，是时候结束了。
尽管动作细微，但加加知依然察觉到了白泽的那步退却。意料之中，他想，嘴角飞快地掠过一丝苦笑。
同样在意料之中的，是这一小步终将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
由他亲手劈开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是得偿所愿了，那么，应当高兴吗？
因医生而受伤的某个地方突然尖锐地疼起来，疼得加加知想就这样蹲下去把身体蜷起，也许那样做左胸的抑闷也会好受一些。但他撑住了，撑住如往常任何时候一样笔挺着脊背攥紧枪，虚扣扳机的食指轻轻移开，继续用眼神逼退着医生。
他们是同时听到那声车门关闭的轻响的。紧随而来的是朝这里接近的脚步声。加加知警惕地侧过头，很快便听出了那轻快步伐的归属:是小野篁按着计划抵达了，他走路总是这样一步一踮，极好辨认。
——等等，还混着别的什么人的脚步，慌乱的，急切的，从另一个方向朝他靠近的——
医生活像只惊弓之鸟，他一定是在听到车门动静的第一时间就弹起来了。加加知还没完全回过头就猝不及防地被抓住了手腕，白泽拽着他没命地朝反方向狂奔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