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他从堆积若山的卷轴里抬起头,搁下笔按揉僵麻的肩颈。桌上一豆烛火,有风来,书页间便灯摇影曳。
白泽尚在时向他说过,神明其实也有轮回,只是不归寻常六道以内,而在天地有无之间。
“那么,我该上何处去寻您?”
“尘归尘,土归土,自然而来,也往自然而去。我将可作风,作雨,作桃源暮春最末一瓣重樱,又或者浮喧现世的头一粒秋霜。”
药师费力地抬手,大概是想替他把滑落至面颊前的一绺发给重新别到耳后去,但终于没有成功,只好抱歉地笑笑。
“所以你看,这没什么可惜的。我将无处不在。”
那阵微风轻拨着后颈的碎发,若有若无地拂蹭从和服里裸露出的一小块肌肤。他静静端坐,再一次想起那段话。
“白泽先生,是您吗?”
斗室里岑寂着,晃动的灯影不知何时已归复平稳。风早自门隙偷偷离去,只为他空余下一声绵长的、似是而非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