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风

总裁泽×千年恶鬼灯

压着最后几分钟的日更……对不起，在阅读任务的死线下我尽力了_(:D)∠)_

前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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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楼下三两聚集着人群，消防车灯兀自鸣闪，在玻璃墙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当最后的黑烟终于消散在窗口，远空已经泛出一丝微光。

“所幸这次没有人员伤亡。经初步推测，起火原因应该与电路有关。至于后续的财产损失评估，大概要等……白总，您在听吗？”

“嗯？”白泽心不在焉地把目光收回来，略带抱歉地冲面前的人笑笑。“在听，你说。”

“多亏及时报了警，不然损失会更大。至于您的这位秘书先生，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人没事就好。”白泽说，拍了拍正抱着自己胳臂眼泪汪汪的桃太郎，“还好……你及时醒过来了哈？”

桃太郎惊魂未定，还有些迷惑:“当时好像梦见正被人扇巴掌，觉得太疼就迷迷糊糊醒了……”

白泽不忍心直视他那张布满小红手印的脸，扭过头继续在熹微晨光中寻找鬼灯的身影。

终于赶回公司楼下时，消防车已经架起了云梯。他没费太大力气就在台阶附近找到了还有些发懵的桃太郎和横七竖八躺在一旁的小童子们。

“太重了。”

“好累。”

“明明玩得正开心。”

“之后让鬼灯大人带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鬼灯大人？”

“在那里。”

她们对望一眼，独具默契地精准踩上他的头顶双双起跳。白泽正要发作，顺着她们的方向却看见了悬在半空的鬼灯，正静视着窗口吞吐的火舌。

金红色的火光那样炽烈，映着他的冷峻面容模糊了边缘，身影也似乎稀薄起来。白泽甚至不由自主地担心，那灼灼的光亮会把这只鬼蒸发得一干二净。

——“不会有人比我更憎恨、更了解火焰所能带来的痛苦了。”

鬼灯低下头，视线正好撞上他的。隐约蹙了蹙眉，便拂袖消失在空中，直到天亮也没再出现。

“应该一直在附近吧，毕竟那样说了……”

回到阔别数日的别墅，他一头栽进大床。新手机已经送来，不断有信息提醒响起:媒体、生意伙伴、认识的女孩……都在询问关于火灾的事。他翻了翻，拣出几个重要的回复两句，其他都当没看见。

又一则消息进来，是凤凰的。

“火灾原因找到了？”

“没有。”白泽回复道，“交给下面人调查了。”

“上次喝茶你说闹鬼，我还以为是你发神经。现在看起来，还真是撞了鬼啊，倒霉事挺多。”凤凰揶揄道。

“能不能有点良心，这时候还不忘损我。火灾这事儿和闹鬼无关。”

“你就知道无关了？昨天我看极乐满月的股价，真是跌得惨啊。你一向运气很好，最近肯定触了霉头。”

 白泽烦躁地翻个身。

“长话短说吧，我家里有人推荐了一位术师，据说是除鬼的专家，至今没有整治不了的恶鬼。帮你约周末见面？”

白泽一愣，想了想问道。

“除鬼是个什么除法？”

“当然是捉了鬼现形，然后让他灰飞烟灭呗。怎么，你还打算渡鬼成佛啊？”

他从床上坐起来，犹豫半天，最后只回了一个“好”字，然后便挪到电脑前敲敲打打。

耗了几个小时，一无所获。不管哪里的资料库或本地县志都没纪录那里有过闹鬼的传闻。只有一处分享灵异事件的论坛提到迷路时曾误入那处老宅，但也只说屋主很和蔼留人住了一晚，虽然莫名觉得有点阴森，但其实什么事也没发生。发帖日期已是十几年前，具体事件发生得更早，贴主说是自己“小时候的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白泽垂头丧气关掉电脑，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准备重新倒回床上。

“不可以。”

“大叫也不可以。”

小姑娘一个拽着他的头发，一个捂住他的嘴，同时做出了噤声的表情。

“嘘。”

“鬼灯大人，在休息。”

“……搞什么，鬼也要睡觉吗？”

白泽挣脱出来，咧嘴揉着自己被扯痛的头发，轻手轻脚在床边坐下，偷偷扫了两眼蜷在床中间的鬼。也许是睡眠中放松了警惕，他没有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

“虽说不需太长的睡眠，但白天还是会力乏。”

“小睡是必要的。我们也一样。”

“是哦，你们都是夜行生物。”

他忽然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地摸了摸下巴。

“啊啊，好像之前冰箱里有准备特制的意大利冰激凌来着，今晚请莉莉丝过来叙旧吧。如果她最近要保持身材，特制的无脂冰酪也有。我记得哪个柜子里还有准备送给女孩子的甜点……”

他故意不去看床边两个竖起耳朵的小脑袋，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翻看。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门响，他又等了等，才回过头。

“上钩了啊。冰激凌就送给你们吃吧，至于甜点恐怕得找上好一阵了，因为……根本就没有。”

他合上书扔在一边，绕回床边看着熟睡的鬼。

没有呼吸起伏，透过放在脸旁的手腕甚至还能看到一点点床单上的纹路。白泽一时有些窘，他也不知道自己支开那对双胞胎是想做什么，只是单纯觉得如果她们也在的话，是没可能凑这么近的——大概会被直接戳瞎双眼。

“鬼会做梦吗？”

这样想着，他俯下身，仔细去看鬼灯的表情。

不出意料的没什么表情。面瘫睡着了还是面瘫，白泽心道。唯一出乎意料的是这只鬼的睫毛居然比大多数女孩还要长，覆下来的时候犹是。

弯腰太累，他索性坐上地板，下巴枕着手臂，保持视线和鬼灯的脸持平。

想问的事很多。为什么讨厌火，为什么自己走到哪儿他也得跟到哪儿，那座房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但这位主大概是不会自动讲出来的。昨晚原本有一点点可能，在那样的气氛下，摸着猫的脊背的恶鬼变得更接近活了千载的少年，甚至流露出几分温柔的神情。可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他们间难得的平和又击碎了。

他的内心泛起一阵愧疚之意。今晨还没来得及道谢，昨晚倒是先往这家伙痛处戳了一刀。

整整千年，独自在人间徘徊游荡，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大概都是心有不甘而寂寞痛苦的吧。

白泽忍不住伸出手去，鬼灯脸上有一绺头发滑落下来，离微张的口只有几寸的距离。他刚要去拨，却又停住了。

是，能够触碰到的吗？

鬼灯忽然皱起眉，睫毛颤了颤。

“醒、醒了？！”

白泽一慌，手忙脚乱从地板上爬起来，不小心却挂到地毯边，重心不稳直往床上栽去。他最后唯一能做的努力，是尽量撑住自己不要直接压在鬼灯身上。

被圈在他两臂之间的鬼惊醒过来，瞪着眼还没完全清醒，白泽深吸口气，挤出个尴尬的笑容。

“……睡得好吗？”

“你这……淫兽！！”

人类在求生欲望强烈的时候反应速度大概会有惊人的提高，在意识到自己居然抓住了鬼灯揍过来的拳头时白泽这样想到，而被抓住手腕的那位显然更加震惊，一时忘了其实可以一脚就把撑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直接踹飞。

“呃，我是想说谢谢，就是……桃太郎没事，多谢你，还有那对双胞胎。”

“啧。”鬼灯甩开他的手。

“啊等等。”白泽见他没有继续攻击，大着胆子没移开，接着问道。“我刚才，抓住你了……你不是没有实体的吗？”

“我没有义务回答白豚的问题。”

“别这样，看在我已经让他们暂时停工的份上。”

鬼灯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算是对你的答谢，虽然是暂时的。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从长计议……”

“灵力足够的鬼，可以做到一段时间的实体化。”鬼灯打断他，淡淡地说，“也就可以接触到现世的物体，同时也能选择是否能被看见，以及被谁看见。”

“普通的亡魂不行？”

“不行。”

“那，灵力是要怎样提高？”

“你问这个做什么。”

“单纯好奇而已。”白泽笑笑，眼睛还盯着那绺发丝。“像书里写的一样，吸日月精华，承阴阳之气？”

“……不。”鬼灯瞪他一眼，“死前怨念越强，执念越深，死后的灵力会越高。当然也可以靠修炼，吞并吸取其他灵魂也能提升灵力。这种事我不屑于做。”

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还有，如果一直一直都是孤身一人，那样的话……”

“嗯？”

“孤独是最好的修炼。白泽先生。它漫长而痛苦，却能带来力量。”

白泽呆了呆，他想起这只鬼曾问过自己什么。

“可以放开我了。”鬼灯说，突然换上一副严肃口吻，斩钉截铁地数道:“一，二……”

“等一等……等……！”

“三！！！”

“你的脸怎么回事？”

“别管。”白泽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盖住脸颊肿起来的一片红。

凤凰撇嘴，“能甩你巴掌的，这次惹上了哪位千金？”

“说出来吓死你。”

——是被某只不讲轻重的鬼揍的，讲出来确实能吓死人。

“带着口罩见人很不尊重哦。一会儿那位到了你最好还是取下来。”

“靠不靠谱啊……我之前也不是没有请过，什么用都没有。”白泽瞄了一眼几米开外认认真真观看茶艺表演的鬼灯，要当着鬼的面讨论驱鬼方法，说不定他会把桌上的茶水直接淋上那位术师的头。

“我先回去了。”他有些丧气地站起来。

“人家特意来一趟，你这算什么？”

“那就拜托你帮忙多说几句漂亮话，钱我照出总可以了吧。用这时间回去抢救一下公司市值才是关键……”

他走到茶室门口，掀起竹制门帘，不留神和正要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啊，抱歉……”

来人一身黑袍，没有回话，只往后退了一步，冷淡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哎呀，正说着您就来了。”凤凰慢悠悠从后面了踱过来，“这就是那位术师。辛苦了，今天请您来是为了我这位朋友，他家里……”

“有不干净的东西。”黑衣的术师终于开口道，声音低沉。

“差不多吧。”白泽没什么耐心，“之前每个来看过的人都这么说，反正——”

“我是说‘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术师重复了一遍，“此地此刻。”

白泽闻言，不自觉地往身后鬼的方向投去一瞥。

“白泽先生。”

“是？不，你怎么知道……”

“这周围有很多可供询问的‘朋友’。”术师说，“知晓您的名讳并不难。并且，困扰您的东西也在这里，我能感觉到。确实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开什么玩笑，那个鬼就在这里吗？”凤凰警惕地往旁边挪了挪，“你不是说闹鬼的是你家？”

“我……”

“您能看见他？”术师无视凤凰，继续问道。

“……有时候能。”白泽犹疑着回答，他并不太喜欢这个术师，寒冷不带温度的眼睛让他想起爬行的冷血类。

“那么，您和他也有过交谈吗？”

“……”

“我就姑且当作是默认了。可以，今天的会面就到此为止吧。”

白泽凤凰俱是一惊，面面相觑，“这就结束了？可是……”

“今天来只是要收集一些非见面不可的基本讯息，那并不需要太久。接下来的调查和应对工作请放心交给在下。我会和您保持联系的。不过，请记住一点。”

他压低声音道，“下次见面，请务必摘下您的耳坠。”

“耳坠？”

“您应当不想，直接在他的面前讨论战术吧？”

术师说完，向他们微微一欠身，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白泽有些茫然地转回身去，看见鬼灯已经从茶室的那头望了过来，仿佛在诧异今天这样快就结束了尝试。

他下意识摸了摸右耳上耳坠的红绳，默默向鬼走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