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风

随心去就

【白鬼】四月一日不就是拿来告白的吗

本篇感谢  @花前老 的点梗。为行文方便擅自做了些小修改,非常抱歉,希望您不会介意。预祝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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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但我们真的,呃,不提供恋爱咨询……”

自从上次那个发切妖怪满意而归之后,这已经不知是慕名而来的第几位了。桃太郎头痛地偷瞥了眼身后,趴在柜台上的店主却一动不动,好像压根没听见这边的对话。

“这不在我们的营业范围内,”他只好有气无力地向面前的客人继续棒读:“白泽大人是汉方医兼药剂师,但没有心理咨询师的执照,恕我们无力为您提供专业的建议。”

心理咨询师当然也不负责恋爱咨询。白泽教他这套说辞只是为了把(男性)客人打发走,不然同前阵子一样天天占用营业时间陪聊,不但正经生意全泡汤,还倒贴不少茶钱。

好说歹说直讲到口干舌燥,才总算是把人劝走,转头一看店主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弟子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

“白泽大人。”

“……”

“白泽大人!”

“嗯?”白泽慢吞吞地翻过身,视线还黏在手机上,“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才对,您是怎么了?从昨天早晨到现在,我们可一笔生意也没做成。”

“什么呀,我不是一直都有好好待在店里工作吗?”

——哦,如果昨天缩在药柜角落不知在捣鼓些什么和今天从起床就抱着手机不放也算“好好工作”的话。

弟子还没来得及吐槽两句,柜台上突然响起“噗噜噜”的铃声,原本无精打采了整天的店主一跃而起,饿虎抢食般朝电话直扑过去。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喂?啊,是,是,好的,好的。”

桃太郎举着听筒,抬头冷不丁对上一双巴巴望着自己的眼,不禁打个哆嗦。

“找我的?”

“不是……下订单的。”

白泽的兴奋度肉眼可见地降下去,不死心地又追问一句:“阎魔厅的订单?”

“不,天国这边。啊您说……”

店主对这通电话彻底失去了兴趣,用力吸了吸鼻子,缩回去重新趴上柜台。

桃太郎放下电话,明白那位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只好开始自己按方配药。他拍拍白泽的手臂:“您压着桑皮纸了。”

白泽慢吞吞地挪开胳臂,下巴搁在台上,盯着弟子从一格一格的抽屉里抓出药草、小心称量、再熟练地拿纸包裹起来,重重叹了口气。

“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桃太郎抓着一把白术,手悬在半空,“果然还是出了什么事吧?之前来的客人您多少都会陪着听一听,今天居然连句话都不肯搭。”

“没有,没什么。”白泽言不由衷地说,“我——我只是没什么心情。”

桃太郎嘀咕两句,埋头只管抓药去了。他知道极乐满月的店主如果有心事,是根本藏不住的。

果然,坐在那儿看了一会儿,白泽终于忍不住向他这边挪了挪凳子,主动又开口道:“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跑来找我做什么恋爱咨询,这种事又不像看病,什么药对应什么症状,开个方子就行。都这么简单的话,哪还有单身的人。”

“这倒是。”桃太郎说,心想原来是这个老好人也终于不胜其烦了。

“要怎么表白啦,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啦,”白泽愤愤地划拉一下手机屏幕又重新锁上,“我倒还想问呢!又找谁问去?”

桃太郎彻底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狐疑地转身看着店主。他觉得自己从白泽的抱怨里嗅到了一点不详的端倪。

“您能有什么想问的?”

“这叫什么话,我就不能有烦恼了吗?”白泽说,“就算是我,有时候也会需要恋爱咨询的呀。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真想不到,白泽大人平时不是讲得一套一套的,我都以为您打算着手写《神兽白泽恋爱宝典》了呢。还有您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其实他更想说,像你这种信奉“追不到换一个不就得了”的家伙居然也会为情所困?但作为公认的憨厚老实人,桃太郎还是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

“当然有了。”白泽把脚收起来,双臂抱膝蹲在高脚凳上。“而且烦心得很。”

“那好吧,是什么事?今天就姑且让我来做您的听众。既然倾听也是一种药,那么作为弟子,这也算是药剂师修行的一种吧。”

店主想了想,再次不肯开口了,只努着嘴讳莫如深地冲他摇头。

桃太郎讨个没趣,只好继续打包配好的药,登记订单的时候他瞄了眼日历,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道:“白泽大人,今天是4月2日,没错吧?”

“是哦。”

“那么昨天就是愚人节。难得的平静呢,我居然都给忘了。”

“怎么说?”白泽奇怪地问。

“您和鬼灯大人不是每年这天都要折腾不休吗?去年是追着人满屋跑的诅咒玩偶,害得我把腰都扭了,前年是把你的牙膏换成芥末,再往前——”

“有很特别吗,我们不是每天都这么干?”

弟子哑口无言。他发现自己竟无力反驳。

“但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每年这天那家伙都会比平常变本加厉一点。”

“是吧,可是昨天平平静静的,今年你们总算是停战了?”

“停战?你觉得我昨天在忙什么?”白泽道,“真男人之间的战争是没有硝烟的,我可是和那家伙发了一天的消息!”

“哈?”桃太郎不解,“发什么消息?垃圾邮件?”

“不是,那个太低级了。昨天我们在,呃……”白泽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嘴角不自觉漏出个傻笑,又赶紧收回去,“在发……”

“发什么?”

“发——”店主的眼神躲闪着飘过去又飘过来,弟子的眼睛却像聚光灯一样紧追不放。被逼无奈,白泽只好抬起头装作去数挂在半空的菖蒲,尽可能用稀松平常的语调说:

“发‘我爱你’。”

如果桃太郎有眼镜,这时候一定稀里哗啦全跌得粉碎。可惜他没有,于是跌下去的是他的下巴。

“发什么?!”

“哎呀,桃子君你一定要我重复一遍吗?”白泽脸上的笑再藏不住,把脚重新放下来,悠悠地垂在高脚凳边晃着。

“不,这、这到底又是什么新型整蛊方式?哪个傻瓜发明的?!”

店主的表情明显不悦起来,“咳,没礼貌。”

果然是你这个傻瓜发明的吧!桃太郎疯狂腹诽,但在极乐满月充当背景板这么久,他早已身经百战,对这俩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多少能猜出个一二三四。

“你们是在比谁能先恶心死谁?”

白泽摸了摸下巴,“虽然我的本意并非如此,但你就这么理解吧。其实一开始只是普通的互相夸赞,然后是发情诗,实在拼不出胜负了,我才灵机一动想出这个主意的,顺便……”

讲到后面他的声音小了下去,不知道在叽咕什么。桃太郎脑补了一下这两人一边暗自互相咒骂一边发着甜蜜蜜消息的场景,觉得自己落下的鸡皮疙瘩大概已经可以扫起不少了。

“可是,就一句话怎么发一整天?”

白泽伸手蘸了点朱红的印泥,在包药的桑皮纸上勾画几笔推过来。

“אני אוהבת אותך”

“认识吗?”

“这又是你的什么鬼画符?”

“你和我说话真的越来越随便了。这是希伯来语的‘我爱你’。”

“……”

“是因为用完全不熟悉的语言讲出来才不会那么直观,也就不会那么羞耻嘛。之后他回了我罗马语的,再之后……”

“等等,你们不会把各种语言都发了个遍吧?!”

白泽点点头,“一来一回,总的来说是从完全陌生逐渐往常用语系靠拢,谁要接不出来就算输,时间限定当然是在4.1日之内。”

“如果要用自己的母语讲出来,简直就是炼狱级别的处刑……”

“是啊,所以谁要是先用中文或者日语讲出来,差不多就赢了。”

这种游戏真是无聊透顶,桃太郎忿然,再想想白泽今天的表现,仿佛明白了什么。

“您输了吧。”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店主撇了撇嘴,垂下头又去捣鼓手机。“输赢什么的……反正我最后有发条中文的过去。”

“什么?!您居然真的发了?而且都这样了还能输?”桃太郎目瞪口呆,“那,那鬼灯大人到底回了什么?”

不过说起来,他倒是毫不怀疑只要能赢得胜利,那位大人应该不会介意回复一条日语的“爱してる”,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加上一颗具有毁灭性打击的小桃心。虽然这样想想他的鸡皮疙瘩又落了满地。

“这才是关键:那家伙一直没再回我。”白泽意兴阑珊地道,“浑蛋恶鬼……该不会没发现吧?”

最后那句话店主是拿中文说的,桃太郎没听明白,正想追问,注意力却被一旁的电视画面吸引了过去:“咦,今天的地狱新闻是鬼灯大人的采访?”

白泽闻言飞速转过头,电视上果然出现了阎魔厅第一辅佐官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

“鬼灯大人,对于阎魔厅大家近期的工作有什么需要提点的吗?”记者小姐殷勤地把话筒伸到那张唇角紧抿的嘴前。

“守时的重要性,”辅佐官黑着脸,“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该做的事是很重要的。”

眼睁睁地,桃太郎看着电视里的鬼灯把金鱼草圆珠笔“嘎巴”一声撅成了两截,男低音紧跟飘来,“不然的话,是很容易给别人带来误解和困扰的。”

“鬼、鬼灯大人……”

辅佐官的脸骤然放大了,显然他是直接凑到了摄像机前:

“在错误的时间做出错误的事情,会害得别人一直思考‘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还是那样’,吃饭也要想,工作也要想,以至于整天都不顺心……啧,那个蠢货。”

电视画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好像被谁扔了个趔趄,等到再稳定下来,画面上只剩下鬼灯疾速行走的背影,冲着阎魔厅里瑟瑟发抖的全体狱卒大力拍手:“都行动起来,抓紧时间!今天下午五点之前我要结束全部工作!大王第一个不准偷懒!!”

“真、真是干劲十足,那么今天为您带来的阎魔厅直击就到这里,接下来……”

“鬼灯大人,今天的怒气似乎很大啊。”桃太郎不自觉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就算隔着电视屏幕,他也感受到了强大的气场压制。

店主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里的黑色背影,没有接话。

“是不是阎魔大王的拖延症又犯了,所以……”

“桃子君,”白泽突然转过头向他,“几点了?”

桃太郎莫名其妙,“什么?刚过五点一刻,这新闻一般是录播。”

“是吗?”白泽耷拉了整天的眉眼重新变回灵动活泛,一双细月牙般的眼笑意满溢,头上仿佛下一秒就会钻出朵会跳舞的花。“啊,那差不多该到……”

极乐满月的门被陡然拉开,一支黑色物体高速旋转着飞来,精准砸中了白泽的脑门。

“鬼、鬼灯大人……”看着深深陷进墙里的店主,桃太郎的舌头都吓得快捋不直。

“桃太郎先生,您好。打扰了。”

辅佐官踏进店来,向他点头致意,草履故意碾上白泽拖在地上的脚腕,神兽发出嗷的一声惨叫。

“您好,”桃太郎战战兢兢,“地狱过来远,难得五点半前见您。看来今天阎魔厅的任务是加倍提前了?”

“不,”鬼灯说,一边把往外挣扎的白泽又往墙里摁了摁。“我确实是五点下班之后才赶过来的。桃太郎先生忘了吗?这里是中日交界,而白泽先生是按中国时间过的,所以——”

“所以这边的时间比阎魔殿要迟一个小时。”白泽哼哼着,费劲掰开鬼灯大力捏着他脸的手。

“哦?现在想起来了?白猪先生,昨天您怎么不记得。”

“我记得啊,一直都记得。”

“别嘴硬了,您要真是记得,就该知道您的23:00之后已经是我的4.2日了,在那之后的可不能算数。”

“是不算数,”白泽笑笑,“所以你赢了嘛。”

鬼灯的面色多云转晴再转阴。白泽紧盯着他,笑意却越来越盛。

“怎么,赢了反倒不高兴吗?喂恶鬼,你的黑眼圈很重哦,该不会一宿都没睡吧?”

桃太郎看着灰头土脸还嵌在墙里却笑得一脸桃花开的店主偷偷摇头,估摸着他的脑袋这次真的被砸坏了。

“不算数。”辅佐官硬硬地说。

“嗯,不算数。”白泽点头。

鬼灯丢开白大褂的前襟,“那就好,只是需要确定这一点而已。”他扭过脸,“这次也是我赢了。”

“啊呀,这结论难道不是很明显吗?”白泽说,“还值得辅佐官大人加班加点赶完工跑这么远来亲自确定?”

鬼灯不理他,袖子一拂拔下狼牙棒就准备离开。

“这就走?”白泽急了,忙从墙上跳下来抓住他的一只手腕,“等等等等,你看,那句话既然是4月2日说的,就不能算作游戏了不是?”

桃太郎心中突然警铃大作,伸手掐了自己一把。

“您想表达什么?”鬼灯慢慢回转身,却没把手抽回去。“都说不算数了。”

“只是作为愚人节的口水战不算数。”白泽趁势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腕,大大方方四目相对。

桃太郎又掐了一下自己,确认这不是在做梦。事到如今,他还报着最后一点希望——这只是“比比谁先恶心死”的游戏还没结束。

鬼灯看着白泽,眨了眨眼。

“那作为什么算数。”

“哎呀,反正就不是闹着玩。”

“哦?抱歉我不爱打哑谜,我只知道您因为没考虑到时差所以输了游戏。”

“我考虑了!我那不是故意的吗……”

“故意什么?”辅佐官歪过头。

“喂,你明明懂的。”白泽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我不懂,请您再讲得明白一点。”鬼灯说着就势要把手缩回来

“少跟我装蒜!”白泽叫起来,“明明你就在意得不得了吧!居然整天都不回消息,要是没懂那个意思你早就逮着这疏漏嘲笑我八百回了!可恶你就不能坦诚一点吗?!”

“真没想到您这头蠢兽还有脸骂我不够坦诚?”鬼灯的声音也拔高了一个八度,“您自己怎么不坦诚一点,非要搞出这么多花架子费时费力?直接表白是会死吗?我看您就是没胆!”

桃太郎摸索着把自己的下巴捡起来,抓起打包好的药,绝望地向门口摸去。

“哈?谁说我没胆?!”

“有的话就现场说来听听啊。”

“不行!我已经说过一次,现在轮到你了!”

“邮件不能算数!”

“你这是在耍赖!”

“您先请,只要白猪先生说了我就说,请吧。”

“说就说,警告你别反悔啊?我——”

桃太郎跳起来,捂着耳朵砰一声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连滚带爬,只三分钟不到就一口气跑出了田里兔子见习生们的视野范围。在极乐满月里两个吵吵不停的家伙意识到少了个评理的人之前,他早已经不要命地奔跑在桃源乡的大路上了——要知道,就算是当年在鬼岛上被各色鬼怪包围的时候,他也从没跑得这么快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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