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风

随心去就

【白鬼】天作之合13

先婚后爱ABO,前文请见合集

以后都争取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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惬意的告假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而对以工作狂闻名地狱的阎魔厅第一辅佐官来说,扛着狼牙棒重新回到熟悉的工作地点,才像真正舒了一口气。

休息日里他并没闲着。尽管第一天熬了半夜也没能完全分析出新型抑制剂的成分,第二天又因此睡去整个上午和大半下午,但白泽带回来的报告文书还是看得一份不落,还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用不同颜色的回形针夹在一起。

赌约没能实行,但这几天里白泽异常的安分,白天乖乖蹲在店里看诊制药不来扰他,夜里也只安安静静躺在他旁边闭眼到天明。直到复工这天早晨,才同往常一样化成神兽,矮下身子俯首帖耳,眨着眼向他发出邀请。去往地狱的途中,飞行又快又稳,鬼灯埋在白色鬃毛里几乎重要睡去。毛蓬蓬的尾巴轻扫过鼻尖,他微微睁开眼,紧贴身体的白色兽类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提醒:”当心点,不要掉下去了。”

把他稳稳放在阎魔殿前,神兽才重新变回白衣的药师,顾不上额前的刘海吹得乱蓬蓬,先把方才挂在脖子上装着文件的包袱递给他。鬼灯看得有些忍俊不禁,接过包袱却没提醒他。

“辛苦您了。”

白泽睁大眼睛。

“真难得啊。以前随你过来可从来听不到道谢。”

辅佐官的目光飘了飘,转过手里的文件。

“只是觉得,您确实帮了我不少忙。多谢。”

听过他的话,白泽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的神色,反倒显出几分凝重。”我不是在帮你……”他吐出几个字,却又忽然打住。鬼灯疑惑地瞥他一眼,想要等他继续说下去,药师却只是默默地,低下头摇了摇。

“下午再来接你。”

他向来往问好的阎魔厅的狱卒们礼貌地点点头,顶着依然乱蓬蓬的黑发走了。几日不见的下属们见辅佐官身边总算空出位置,纷纷凑过来问候,间或露出担忧的神色。

“鬼灯大人,伤口都还好吗?”

“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需要的话再休息几天吧!”

“承蒙大家关照,已经没有大碍了。要我躺在床上虚度时光可更难受。工作进度都还正常吗?”

“多亏您不在也用电话指导,日常审判都还顺利,逃犯也都悉数捉回听候发落了。”

“那便好。昨天的报告……”

“鬼灯大人……”

人群里一个胆怯的声音弱弱响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下属们让出一个缺口,推出上次那个年轻狱卒。他缩着肩膀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很抱歉……上次对您说了那样的话……我……我不该……”

他后头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鬼灯轻轻摆了摆手。

“没关系。”他说,”我习惯了。所以,与其争辩,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来得比较快。不过,我也希望这多少能给大家起到一个激励作用:不要总拿自己是Omega或者类似的理由撒娇少干活,当然,发|情期是特殊情况,但在平时……”

随着话音,狼牙棒被稳稳地投掷出去,带着风声精确地砸在了一个溜到大门口的亡者头上。

“……我希望每个人都全力以赴。好了,动起来!一天的工作开始了,这里可是地狱,都给我拿出应有的气势来!”

狱卒们立刻做鸟兽散,阎魔厅内又恢复了吵闹而井然有序的模样。所有人都在心里暗自庆幸,一呼百应的辅佐官大人终于回来意味着今天的效率能提高百分之三十,下班时间大概也能因此提前不少。

“鬼灯,你还是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大王却还是这么懒散,我会很头痛的。”

“你这孩子……身体真的完全没问题了吗?老夫看过工伤报告,还有不少参与人员都没度过影响期呢。”

“体质原因,恢复时长也不一样。有在拜托白泽先生帮忙做药了。”

“是、是吗?那……”

“该给的钱还是算在阎魔厅账上。”

呜啊正想说现在一家人可以不收费了吧……阎魔大王一边在心里哀怨地想着,忽然向桌沿一趴,压低声音道。

“对了啊,鬼灯。”

“怎么?”

“你和白泽最近还好吧?”

“哈?”

“因为之前在宴会上看起来太亲密了嘛。所以……”

辅佐官露出“虽然我们都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们也都知道我不会承认”的表情道:“不是大王让我们好好相处的吗。”

“可是亲密到完全反常了嘛!我还担心是不是其实在闹矛盾呢?结果看到那天他那么急着找你,今天又这样送你过来,不但没有吵架,看起来还其乐融融,感觉鬼灯你也不像以前那样爱找他的茬……老夫好感动啊,鬼灯,你是不是终于体会到婚姻生活的美好……哎哟!”

鬼灯听到半途噎了噎,也不知该说大王到底是迟钝还是敏感,手腕一扬便把怀里的卷轴砸在了阎魔头上。

“工作期间,禁止讨论无关之事。”

“好痛好痛……好好好,那中午吃饭的时候再……”

“吃饭时也禁止。”

“怎么这样——”

“鬼灯大人!!鬼——灯——大人——”

他还没把阎魔的悲声掐灭,一团白色毛球便一路滚来跳进他的怀里,尾巴摇成眼花缭乱,在和服下摆拍下热情的脚印。

“鬼灯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汪汪!”

“小白先生,好久不见。”

鬼灯蹲下身,轻轻摸上小白狗跑得热气乎乎的脑袋。小白开心得追着自己尾巴跑了两圈,又凑过来把头在他手心蹭着。

毛茸茸,蓬松,因为不喜处的营养不错所以非常光滑。摸上去比天国的某张毛皮水亮,但是似乎不如天国的某张毛皮柔软……

他正漫无目的地想着,白色小狗凑近他的手腕动了动鼻子,忽然用天真又清脆的声音高声喊道:”咦!鬼灯大人的气味变了!跟以前……”

天真又清脆的声音被猛地掐断了,一只骨节明朗而有力的手捏住了它的嘴。小白惊恐地看着那双眯得狭长的眼眸凑近自己,幽深的眸底隐隐闪着危险的微亮光芒。

“嘘。小白先生,小声一点,明白吗。”

小白狗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因为嘴还被人握着。点头的动作看起来便有点傻。鬼灯飞速扫了一眼四周,所有人都在忙碌,没人注意这边,于是他松开手重新转向小白,悠悠地开口。

“变了很多吗。”

“嗯,嗯……变了一点……”

小白谨慎地回答,原本摇得欢快的尾巴这时紧张地耷在屁股后面,偷偷看着辅佐官的脸色。

“鬼灯大人的味道,经常变呢。从去年开始。”

“因为那个时候开始和白豚先生一起住了哦。沾上白豚的臭味也不奇怪吧。”他托着腮轻轻说。犬类的嗅觉果然灵敏,尽管平时也没少用抑制剂掩盖,变化居然还是被看得明明白白。

“唔!以前确实是白泽先生的味道,只是这次和上次的变化特别大而已!”

“上次?”

“就是上次呀。”小白摇了摇脑袋,“上次鬼灯大人来不喜处视察我就闻出来了!多了一种味道。”

鬼灯轻轻皱了皱眉,如果说今天见面他的味道有很大变化是因为标记后信息素的完全融合,这很好理解;那么小白指的上一次又是怎么回事。他经常去各处巡查,早就不太记得具体的日期。

“上次大概是多久?多出来什么味道?”

要动脑对小白来说无疑是比较困难的,他摇着尾巴东说一个日期西说一个日期,最后把自己也搞糊涂了。至于多出来的味道,“既不是鬼灯大人的也不是白泽大人的,但是好像都有一点点”。鬼灯叹了口气,只好换种方式问他:

“那天有发生别的什么事吗?”

“那天食堂的五花肉盖饭特——别好吃哦!”

“小白先生这样说,我也没办法知道是哪天吧。”

“啊!那!”小白呼哧呼哧地叫起来,“那天琉璃男告诉我,鬼灯大人不久前刚刚在杀杀处把白泽大人摁进土里了!让我不要惹鬼灯大人生气,所以那天我才什么都没敢说的!”

鬼灯心里一动,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时间坐标。他也终于大概想起来小白指的是哪一天,可那时他和白泽应该正是逢场作戏的吵架阶段,按理信息素的气味不会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喷洒的混合两人信息素的香水,尽管他也说不清那天出门前自己有没有记得喷上一点。

这么一想,他便也没放在心上。一边嘱咐小白把文件带回去给夜叉好好工作,一边不动声色地把小白狗从头到肚子摸了个遍。看着小白叼着文件欢快跑走,他忍不住也把自己的手腕凑近鼻底,像标记后的清晨那样嗅了嗅。

“……一股子白豚味儿。”

但小白说的没错,融合后的信息素不再是单纯的叠加,难以解释的生理和化学反应把两种气味融成和谐的整体。初闻像夏日柑橘林的晚风,慢慢又似乎沉淀出松木的清凉,那是属于天国的药师的气味,现在却从里到外地将他温柔环绕。

——这不就像,永远逃不掉了吗。

“啊啦,鬼灯大人。”

“阿香小姐?”

鬼灯收回手,转向身后低头示意。

“您回来真是太好了。”

“这次众合的暴乱有劳阿香小姐。脸看上去都瘦了一圈啊。”

“平时怎么做运动也瘦不下来,也算工作辛苦唯一的好处吧。”

“阿香小姐本来也不必为此担心的。您的体型非常健康。”

“哈哈……”

阿香微笑着向他歪了歪头。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虽然脸色还不是太好,但鬼灯大人看起来精神不错呢。”

“有吗。”鬼灯平淡地回答,“毕竟是休息了几天,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假就白放了。”

“是啊,虽然大家都希望您能好好休息,可是也都盼着鬼灯大人尽快回来。嗯,心情也很好呢。”

“……这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啊。”

“哎呀,鬼灯大人。好歹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不是吗。”阿香说,“应该说,今天您的心情相当不错。是最近没再和白泽大人吵架了吗。”

她看见高大的辅佐官叹了一口气,不满地低声抱怨道:

“真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提那家伙。”

阿香捂着嘴笑了起来,看鬼灯露出困惑又不快的目光,又恢复平时娴静的模样递过手里的文书。

“因为白泽大人,一直都是您的心情控制开关嘛。”

鬼灯愣了愣。

“不是吗?平时的鬼灯大人很难露出更多的情绪嘛,您不知道刚入阎魔厅的新人第一必修课都是‘十天之内正确解读第一辅佐官大人微表情’吧?”

“那是什么东西啊……”鬼灯喃喃地道。

“顺便一提,挂科重修率相当高哦。”

“……”

“可是呢,有白泽大人在的场合就会变得很好懂。会生气,会激动,会像盂兰盆节的花火,砰!”

“阿香小姐,越说越过分了。”

“您看,就算是我这样胡闹,鬼灯大人也完全没有生气呢。心情果然很好吧。”

鬼灯张了张嘴,没能反驳出来。

“因为前阵子看您天天顶着黑眼圈,白泽大人过来的时候两个人也总像在互相较劲,私下担心了好久呢。虽说不明白发生过什么事,但既然现在的状态不错,就请一直这样下去,试着好好相处吧。”

阿香向他鞠了一躬,又和阎魔寒暄几句,告辞离开了。鬼灯打开今天的第一份卷轴,若有所思地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的心情确实不错——至少好过之前不少。那时白泽无故献殷勤,他只当他是在人前扮演贴心伴侣,只等自己拳脚相加落下足够口实,再去天帝面前哭诉要求离婚。离婚他当然没意见,只是不想被人当枪使,这才顺水推舟反将一军,只等熬到白泽受不了偷去花街。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边还没斗出个所以然,两个人居然连标记都完成了。他本该觉得头痛的,标记意味着离婚的难度更上一层,Alpha当然没什么,作为Omega他还得去医生那里白白挨上一刀。但奇怪的是自从标记以来,他竟然一点也没有过焦虑。

“顺其自然”,白泽这么说。他也这么想,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只是为了利益最大化,为了方便,为了约法三章的协议……

只是为了这些而已吗。

他宣读完一个亡者的罪状,拎起第二个卷轴。

自我慰藉时叫出口的名字、模糊梦境里交缠的身躯,甚至,一不小心在白泽本人面前也说出口过的话:

“我喜欢您信息素的味道。”

又或者,有几个字是多余的。

他讨厌的从来都只是白泽的态度。随随便便,四处留情,像风像雾也像云的孟浪神明,从来不肯认真地对待什么东西。生来即拥有一切、备受仰视、不知珍重、不知感激、目空一切,只会贪酒逐色——

可是他博学而慷慨,有最充足的耐心和足以没顶的温柔。即便对身为宿敌的他,也不吝啬一份熟练的柔情。床笫间的吻落下来好像幻梦,轻唤他的名字也像是情到深处的爱人。第一次交欢始于他的示意,完全标记是他的请求,白泽都答应了,如同忠实地履行神明的职责,有索求,便给予。拥抱与亲吻是神赐下的福泽,他是如此不甘心,却也只能伸出双手将它承接。情欲只是药引,附骨难剔的却是更加难以言喻的东西,早在不知不觉间渗进魂髓,难以抽离。

他从来厌恶的都是虚伪、单方面的利用和背后使诈。如同白泽曾经偷教芥子用辣椒对付他的办法。可是看起来这一次,他好像真的误解了白泽。说不想离婚是真的,撞进废墟时的失魂落魄也是真的,树荫下翻过肚皮的卖乖讨巧,甚至是清晨注视他的、好像有千言万语的眼睛……

阎魔厅的辅佐官站在熙熙攘攘的大厅,暗自呼出一口气。也许只有这么一次、怀着侥幸的心理,他可以试着去相信——

天国的神明,竟然也有一天会捧出真心。

 

 


众合暴乱结束后的三个月,一切都回归正轨。凡有参与的亡者与鬼族悉数伏罪,加固的新监狱也全部落成。开狱仪式的实况转播上,源义经衷心表示了对某位辅佐官的感谢,并向民众郑重保证这样的混乱不会再度发生。

白泽盯着电视屏幕,眼睛一眨一眨。出手后即刻稳住局面已经很不简单,后续仅凭三个月时间就解决这一系列涉及繁杂体制的大小公事,鬼灯的工作量自然可观。独自加班到晚上都是常事,基本每天除了接送,他们的相处时间被压缩到只有晚上睡觉的那一点点,更多时候鬼灯索性住宿舍不回来,只有周五傍晚才会出现在极乐满月的门口,洗完澡倒头就睡,对他唯一的要求只有变出尾巴。

“要是白泽先生的尾巴可以拆卸就好了……”

“不要说这么可怕的事!你这种恶鬼干得出来半夜拔我尾巴毛的事情、不、砍下来都是有可能的吧!”

“可是,真想带回地狱……”

“……”白泽沉默一会儿,试探着问:“我陪你回去不就好了。”

“不要,两个人太挤。”鬼灯已经睡得迷迷糊糊,后面的话模糊下去。“而且……”

“而且……?鬼灯?”

已经睡着了。

如果是在以前,抓紧每一次得来不易的相处机会做点想做的事才是他的作风,然而自从吃过一次钉子,他几乎再没主动碰过鬼灯。

如果能有更多除去互相解决情欲的普通相处,也许那只鬼就不会只有“仅此而已”的想法了。也许总有一天,他能把这份有名无实的婚姻变成真正的两厢情愿,而不用在妲己洞察一切的目光里低下头去。

他努力维持着这份现有的平衡,所幸鬼灯的态度似乎也比之前软化了不少,和他说话不再总是带刺,也没了绵里藏针的当众示好。某天同坐在床边读书,他忽然觉得肩膀背后一沉,转头一看,鬼灯靠在他背上,眼睛还盯着文书,感受到他的目光,不咸不淡问了一句。

“重吗?”

“……不。”

当然不,他想,毕竟想抱随便也能抱起来,哪怕对方也是个一米八五的男人。

三个月间自然也有Omega的发|情期。唯一的、可以名正言顺相拥的夜晚,吻上地狱之鬼低垂的睫毛时,究竟需要怎样的小心翼翼,才能将珍重的心情真正传递给对方呢?结束一切后他吻上鬼灯的手指,一瞬间又恍惚起来,这场阴差阳错由玩笑和谎言构筑起的结合,到底还能持续多久?平生第一次他希望能握在手中的东西,最后真的能成为独属于他的吗?

“……白泽先生?”

他从恍惚里回过神来,低头下去埋进鬼灯的颈窝。像是劝慰他,也像是劝慰自己一般说道。

“睡吧。”

如果他能知道,藏得再好的谎言也终有一天会露出裂缝,所有侥幸也总有一天会迎来终结,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握着鬼灯的手陈述真情,而不是等到这份本就摇摇欲坠的感情彻底坍塌在自己面前才仓惶开口。待到那时,所有辩白都失去了意义,他是处心积虑的骗子,小人,是人尽皆知本性难移的轻浮花间客,没有人会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

——只因为他是他。

 


 

“鬼灯大人,请这边走。”

鬼灯跟在源义经身后,间或向路过的鸦天狗警察们颔首示意。参观完新布置的警署本该无事,源义经却一定要把他留下来,说最近自己习得了一套新的体术,一定要和他切磋几下。

“义经公什么时候这样重视体术了。”

“上次对鬼灯大人出言不敬,实在抱歉。作为Alpha,说出那样的话令我自己感到羞愧。我想,除了努力修炼为鬼灯大人分忧,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消除愧疚感了吧。”

试炼的场地选在警署的庭院,源义经请他等一等,然后便去更换衣物。鬼灯坐在场边,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在叫。他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儿,认出是上次宴会上来报信的小警察,于是起身向对方鞠躬道谢。

“不不不,这是分内的事。说起来,还要怪我那时忙忙乱乱,没提前说清楚,给您和白泽大人添了麻烦。”

见对面的辅佐官露出有些疑惑的神色,小警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鸟喙。

“要是我第一时间说明那些家伙有用信息素武器就好了,白泽大人也不用之后再去给您送药。不过,没有抑制剂鬼灯大人还能撑上那么久,实在令我……”

他抬起头,后面的话却被吓了回去,面前的鬼神脸色相当难看,沉着脸一字一句重复道:“没有抑制剂?”

“是白、白泽大人说的……他后来和我道歉的时候解释,说那天您……带错了瓶子,身上没有抑制剂,所以他才会那么……鬼灯大人?”

抑制剂的瓶子只有一个,绝不会有出错的可能。

源义经兴冲冲地从更衣室出来时,差点和急步离去的辅佐官撞个满怀,鬼灯扶住他只扔下一句抱歉今日有急事改日再来,便拂袖出了警署的大门。他惊异又迷茫地站在那里四顾,和走廊另一头的下属面面相觑。

“那位大人,从来也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吧……”

路上鬼灯的脚步越迈越快,之前隐约的疑惑这时终于像湖底蕴藏一冬的气泡,争先恐后破出了水面:为什么服用过抑制剂依然诱发了不适、为什么他会那样排斥赤鬼的气味、为什么那天夜里他会对白泽有着无法控制的渴求,为什么小白会说早在标记之前他的气味就有了改变,为什么提到标记白泽的言辞和眼神总在躲闪。他以为在阎魔厅的宿舍是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标记,但恐怕白泽早就对他做下了临时标记,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

鬼灯被绊得跌了个趔趄,皱着眉稳住身形,却不忘按住罪魁祸首扑过来要抢的相机,站起身举高。

“小判先生?您在做什么?”

黄色眼睛的猫又爬起身,一见是他,顿时胃痛一般捂着肚子。

 “只、只是路过而已!把相机还给我!”

“这里是众合重要的工作区域,未经允许不得私自拍摄。”

“没有!没有在拍!”猫又急得在他脚边团团打转,跳来跳去想要抢回相机。

“小报记者的话,难以相信。”

“真的没有拍,快点还给我!你不是还在赶路吗辅佐官大人?”

“虽说的确在赶路,但是不妨碍我检查一下你的相机。”

他今天确实无心多和他纠缠,更没有上次拍完地板还一张张上锁的闲心,只是本着一贯的负责态度飞速浏览,把不该留存的统统删掉,最初几张无足轻重的众合景色闪过之后,一张角度隐秘的照片跳进了他的眼帘。

“鬼灯大人,鬼灯大人?”

他的手指悬在前进键上,一动不动。小判缩在脚边,偷眼看他的表情,试探地小声喊着。

“鬼灯大人……?”

地狱的辅佐官静静看着相机的显示屏,不怒反笑,脸颊的肌肉跳了跳,拽出一个嘲弄的表情。

——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白衣的药师揽着陌生的女孩走进了极乐满月。偷拍的光线很差,女孩隐在男人怀里的脸也看不分明。只有药师露出的侧面清清楚楚。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神情:盛满流转的深情的眼睫,因为述说衷肠而微微开启的双唇,最充足的耐心,足以没顶的温柔……他无数次从他脸上看见的那样的神情,让他生出无穷无尽误会的神情——

 

原来,向着谁都是一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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