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风

随心去就

【白鬼】诅咒

短篇

睡前小甜点w

最近某只神兽的举动很有些奇怪。

地狱的狱卒和住民们,都感觉看见他的频率明显提高了。

在众合花街,在各大地狱刑场,在阎魔殿外。

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但鉴于这位大人向来少根筋,也没有什么进一步过分的动作,大家就权当无视。

只有一个人为此烦恼。


第一辅佐官大人的眉间越皱越紧。

透过桌上堆积如山的卷轴的缝隙,能看见躲在殿门立柱后朝这边张望的一抹白色。

千年来的相处,已经让鬼练出了只要神兽出现在方圆五里之内,他就能第一时间发现的技能点。

对此鬼灯的解释是,只要有白泽在的地方,空气中就会弥漫着令人不爽的愚蠢气息。

最近这股气息好像缠上了他。

在他去野干咖啡厅的时候,在他巡查工作的时候,在他批改文书的时候,都能在不经意间瞥到白色的身影。

最初他以为只是碰巧,毕竟那蠢货以前也常来地狱。遂以眼神恐吓之。

没想到神兽未被吓退,反而变本加厉,把他的生活工作搅得一团糟。

半个月前。

“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还在工作啊?”白泽手一撑,跳上来坐在桌边,双脚悠闲地一摇一晃。“我说,去喝酒吧。”

鬼灯正为亡者审判焦头烂额,一拳挥过,神兽和满桌的卷轴一起飞出去摔了个七零八落。

一周前。

忙了一天的鬼神回到小小的房间,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

他换了只手拿狼牙棒,深呼吸,推门拉灯一气呵成。

没有预想中的敌人,只有兔子。满屋的兔子,又白又胖,耸动着小鼻子看他。

如果在平时他一定会被击中萌穴,然后一只一只抱起来抚摸,从耳朵到肚子。

但是该死,昨天刚买的金鱼草幼苗还放在屋里,不消说,早就被啃得只剩下渣渣。

他拎起一只兔子,后者发出了金鱼草食用后遗症的尖叫声。

“这个头巾,是极乐满月的兔子啊。”

桃太郎发现前夜失踪的兔子们又突然都回到了门前草地上,而自家上司不知道为什么,头冲下被深埋在了旁边。

三天前。

辅佐官难得寻到空闲来咖啡厅放松,指名了没还完债的小判,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轻轻给猫又顺毛。

突然觉得怀里一空。

“嗯?”他睁开眼睛,看见白泽正高高提着小判,瞪着它好像想说些什么。

额角青筋一跳,一脚正中神兽的脸,然后从他手中抓过斑毛沾染了鼻血、大惊失色的小判大步走开。

今天又来做什么?

鬼灯已经基本断定这家伙是太过闲得无聊,专程来地狱找自己的茬寻开心。

每次只要他出现就没什么好事发生,是学了什么比下笔成真更可怕的诅咒吗。

他在宿敌偷偷摸摸的注视中如坐针毡,正在思考要不要主动出击之时,突然听见脚边穿来一声低沉的“喵”。

一只画风诡异的白色生物正用一只爪子抓着和服的下摆,努力要往他怀里爬。

“……”鬼灯抬起头看向门口,那只神兽似乎正急得抓耳挠腮,眼巴巴地看着这边。

他把猫好好放在桌上,看它四条细腿儿颤巍巍地支撑着身体,咧开黑洞一般的嘴要说什么。

“……”猫好好发出了一串什么诡异的音节,似像非像中文,因为这个小家伙奇怪的腔调更难分辨。

绕着弯骂人,欺负我听不懂吗?

“回去告诉那只白猪,再来干扰我工作就扒了他的皮做标本。”


花街的大主顾最近来得少了,因此当他终于又一次踏进花街烹狐御前的时候,狐妖姑娘们一下都围了上去。

“白泽大人最近怎么都不来了?”

“不喜欢我们了吗?”

这位神兽大人出手阔绰又温柔体贴,从不刁难人,因此颇受欢迎。

白泽接过递来的酒一饮而尽,苦着脸往榻上一倒,干笑了两声。

“最近有烦心事啊,没心思来玩。”

“白泽大人能有什么烦心事?说来与我们听听。”

他抓过就近一个狐妖的手拍了拍,只摇摇头。

“还能有什么事,看白泽大人这样,怕是害了相思病吧。”妲己翩然而至,给桌上又放了一坛陈酿。

一时惊呼声四起,白泽可是个出了名的花街常客,四处留情从不认真,竟然也会为了某个人害相思病?

“要是那个人像小妲己你这么伶俐就好啦。”白泽嘿嘿一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捧着脸问身边的莺莺燕燕。

“约不出来,礼物不要,找了帮我表白的也不听完……怎么办才好啊。”

“诶——”这种事情姑娘最感兴趣,狐妖们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出主意。神兽被拥在香气和衣袂中间,手拿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傻笑着听她们叽叽喳喳。

“所以——最好还是穿得正式一些去当面表白吗——”吵闹间几坛下去,他已经喝得半醉,眼前的人开始现出重影来。

“自然啦,诚意最重要了。话说回来,白泽大人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最近总往地狱跑,该不会是哪个鬼女吧?阿香小姐?”

“小香香很好,不过……”他咕哝了一声,伏在桌上,声音闷闷地从胳膊间传出来。

“今夜不醉不归……明天我就去告白,告白之后我可就不来花街了……爷今晚要玩够。拿酒来!拿酒!”

一旁的狐妖们顿时花容失色,妲己的脸也沉了下来。

“再不来了?白泽大人?”

“不来了,不来了,那个人怕是很容易吃醋的。”他趴在桌上吃吃笑着,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爬起来踏上桌,从窗子里飞了出去。脚踢翻了案几上的陈年佳酿,酒香四散开来。

“小妲己,先走一步,我要好好想想怎么表白……账单,寄过来就好……”

面色酡红的神兽歪歪扭扭地飞上天去,让人担心他到底能不能顺利回到桃源乡。

阿檎苦着脸磕了磕烟斗,一边收拾陶瓷碎片,一边问道,“妲己大人,少了个人傻钱多的大主顾喽!谁想到是他恋爱来着!”

九尾狐撅起嘴,挑挑眉毛拂袖而去。

“罢了,那个人我们可也惹不起。阿檎,今晚的账单给他算双倍。”

“咦,妲己大人已经知道是哪个姑娘了?还有您惹不起的?”

“没脑子的东西,眼睛也不好使吗。”


万年拈花惹草的神兽有了要告白的对象,还立下从此不逛花街的豪言壮语。这种消息很快就扩散到了地狱的大街小巷。

“真是让人意料不到,这千百年过去,还有谁能让白泽大人心动神摇呢。”阿香在食堂听到唐瓜激动的转述之后惊讶道。

“大概只是春天到了兽类发情吧。”

“这样也好,倘若真的有了稳定的恋情,他应该也会安分很多,你们的关系说不定也能缓和不少。”

“啧。但愿如此。”鬼灯戳着碗里的腔棘鱼皱眉。

“鬼灯大人,您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无妨,提起他就不快而已。”

说起来,那头神兽自从上次被他扔回去的那只猫好好砸之中后,消停了几天。

提起白泽就是一肚子气,不过和他关系缓和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倘若那只神兽真的变得文质彬彬谦谦君子,自己也不好再跟他抬杠。

那。

心情不好的时候去给谁使绊子。

送给谁第一页就圈出凶手的书。

和谁大喊大叫肆无忌惮地斗嘴。

到底他还是个唯一的存在。爱耍小聪明又常犯蠢,接的住他的梗又受得住他的揍。

“鬼灯大人,有你的快递!”毛茸茸的白色小狗叼来一个包裹。

“鬼灯先生:
      很感谢上次的招待,为了答礼,给你的收藏品再添一件吧。这是魔女的诅咒本,用特殊的笔写上诅咒的人和事就能实现哦。使用愉快。
                          莉莉丝♥”

“来得正好……”

“鬼灯大人,这是什么?”

“好玩的东西哦。”

写什么好呢?魔女的东西靠谱吗?

诅咒你一喝酒就胃穿孔?诅咒你做黄连汤时候放进番泻叶?诅咒你每天吃饭咬到石子?

诅咒你喝冰可乐呛到?诅咒你一吃青菜就嵌进牙齿?诅咒你衣服穿反就出门?

诅咒你和汉药交流大会上忘词?诅咒你付不起水电费账单?诅咒你珍藏的冰淇淋过期?

明天要去告白是吗。

鬼神沉吟了一下,抽出魔女的本子附赠的羽毛笔,刷刷写下一行字。

那就诅咒你,一路摔跤到倾心的人面前,出尽洋相吧。


第二天鬼灯来到众合花街第一件事,就是打听白泽的动向。

“怎么,还没有消息吗?”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辅佐官用一个“啧”结束了询问,转身就走。

“没想到鬼灯大人也喜欢八卦呢。”

“再怎么说,那两位大人也是出了名的互相作对,感兴趣对方的发展也是顺利成章吧。”

鬼灯太过好奇莉莉丝的诅咒是否能灵验了。或者不如说他真正好奇的,是某只神兽会如何一步三跌,在心仪之人丢尽脸面。

这种事想到就按耐不住,一定要亲眼看看。

前段时间被骚扰了那么久,今天跟去看个笑话,不算什么过分的事吧。

他一路暴走到桃源乡,和服下摆带起风土,扑扑作响。

正值春日,桃树都开满了花,枝头草地,灼灼芳华。满世界的缤纷好像都在衬着这里主人的心情。

“鬼灯大人,您怎么来了?”来开门的桃太郎挂着厚重的黑眼圈,“既然都来了,帮忙劝劝白泽大人吧。”

“他还没出门吗?”

“没有,折腾一早上了。前段日子不好好工作成天的往地狱跑,客人都少了。昨天回来不知发什么疯,关在屋子里自言自语了一宿。”

“哼。自然是酒疯。”鬼灯接过桃太郎递来的茶杯,轻轻点头致意。

“今早更是,起床就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试衣服试了一早上,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鬼知道他要去干嘛。”

鬼灯往里屋瞥了一眼,能看见满地的绫罗锦缎,白大褂和现世的西服扔在最外面。

“桃太郎君如果没听说,还是不必知道了。这种事听了倒胃口。”

“诶?”

“无非是某只偶蹄类的又一次发情。”

里屋的神兽听见来人的声音,奔了出来。

“鬼灯?是鬼灯来了吗?”

他出来得匆匆忙忙,头上的羽冠尚有些歪斜,却仍不妨晃了柜台边两人的眼。

白泽着了那件千年前的祭服,宽袍大袖,刺绣华美,衿摆无风自舞。一改了平日的吊浪,恍然间让人想起他本是神明。

“您打扮成这样……是要做什么?”桃太郎惊得向后仰去。

“有很重要的事。想来想去,还是这套衣服最好。”他扶了扶羽冠,脸上漾开一个笑容。

“鬼灯!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他抬脚向柜台的鬼迈过去,不留神靴子勾住了刚才扔出来的白大褂。

咕咚一声,神兽脸朝下摔在地板上。

“见鬼?”他爬起来,拍拍灰尘又准备向鬼灯走去。

这次踩住了自己的衣带。

为了躲避突然冒出来的兔子见习生。

柜台上的罐子掉了下来。

地板上有支圆珠笔。

短短一段路,白泽摔了四五次,羽冠早滚在一边,祭服拉扯得乱七八糟,玉坠也碎了一块。

神兽几乎是爬过去的,他狼狈地在神情错愕的鬼脚边抬起头,白皙的脸上扑满了尘土和鼻血,只有眼睛还明亮如初,在朱红的眼角衬托下更显清澈。

“今天出了什么事这么倒霉……”

鬼的眼神从错愕重新变成了平静,耳尖泛起一点红色。

“鬼灯……我有话要跟你说……”

“不必说了。”

“一定要说,你听我……”

“不必了。”鬼蹲下来,朝他伸出一只手。

“我已经,知道您要说什么了哦。”

-END-

部分灵感来自B站av1596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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